怀旧杂谈：超级马里奥兄弟三部曲

BitRot

“怀旧杂谈”是我聊自己从小拥有、并在这次挑战前已通关的 NES 游戏的随笔。不做严肃评测，只是随意怀旧地唠叨几句。希望你喜欢！

你知道吗，作为一个任天堂主题站，我们这儿其实不怎么谈“马里奥”。

其中一个原因是：关于 NES 时代的《Super Mario Bros.（超级马里奥兄弟）》还能说出什么没被说烂的“批评性观点”呢？毕竟这不过是史上最成功、最受喜爱的卡带游戏之一而已。关于它的每个细枝末节早被反复解剖，甚至细到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的代码层面。我最近又重玩了一遍——就在前几天——它们依旧那么好玩，我想这一点大概永远不会变。所以，下面我就只按顺序随意聊聊每一作，希望最后读起来还能算有点意思、甚至有点连贯。

超级马里奥兄弟（1985）

想象一下：1997 年的夏天。“游戏收藏”这个概念几乎不存在，二手市场就像蛮荒西部。要是你为一盘 NES 卡带花了超过 3 美元——任何卡带——那你就算是花多了。现在很难想象吧？也正因为这种普遍看法，NES 卡带在很多人眼里价值不高……这对一个只想玩游戏的孩子来说反而是件好事。

有一天在小学，老师让我们用废旧金属做个小手工：螺丝、易拉罐、导线，随便你能找到什么。那是我第一次用热熔胶枪，现在想起指尖都还隐隐作痛。我清楚地记得，老师从他带来的“废料袋”里掏出一盘《Super Mario Bros./Duck Hunt（超级马里奥兄弟/打鸭子）》卡带，正准备用螺丝刀从卡带底部粗暴地撬开。我吓了一跳，连忙制止——别拆啊！与其毁掉一盘好好的游戏，不如给我吧！我家现在就接着一台落满灰的老任天堂，每天都在玩！

结果他真的把那盘《SMB/Duck Hunt》给了我！突如其来的新游戏让我欣喜若狂，当晚我就玩了个痛快。之后每一晚都玩。甚至每天上学前的早上也要玩一会儿。

虽然我当时已经有《马里奥3》，但《SMB》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抓住了我。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是玩着它长大的，他们看到这位老朋友回到家里都很兴奋。姐姐教我在 1-2 找到隐藏的“管道传送区”，这也开启了我对“游戏里秘密”的终生迷恋。除夕夜以外，我第一次熬夜到午夜，就是在玩《马里奥》。这大概是让我对这个“蠢兮兮的小爱好”彻底着迷、甚至延续到三十年后的那款 NES 游戏。我不敢说自己是高手，但现在让我 10 到 15 分钟通关一遍也不在话下。

我们家人口多，晚辈里还有好几个小侄女。她们属于 Roblox/TikTok/“Skibidi toilet” 的一代，跟 NES 可谓天差地别。但当 NES Classic Edition 一接上电视，你就拦不住她们。每次来家里都嚷嚷着要玩！她们喜欢《双截龙 II》，也喜欢《马里奥2》，但最常回去玩的还是《超级马里奥兄弟》。将近 40 年过去，这个朴素的小游戏仍能抓住孩子们的心。拿起来玩玩，连我这张老脸都要被泪光打湿。它就是那么“永恒”。

旁注：既然聊到《SMB》，不妨顺带聊下《Duck Hunt（打鸭子）》。我小时候也玩得不亦乐乎，学期末在个旧货甩卖上花一美元买了把 Zapper 光枪，爱不释手。我着迷于“居然能以这么独特的方式和电视互动”。认真玩的时候，会眯着眼沿着准星瞄；但把枪口直接贴在屏幕上当个“小作弊鬼”也挺好玩。和哥哥一起的回忆很多，自己一个人练手时也乐在其中。它说不上有多深度，但作为《SMB》的搭配小点心再合适不过。这张合辑卡带，真没选错。

超级马里奥兄弟2（1988）

《超级马里奥兄弟2》原本是红白机磁碟机上一款“并非马里奥”的奇怪游戏，这段历史早已耳熟能详。基本上，只要对电子游戏稍有兴趣、上过网的人，早晚都会知道：任天堂觉得日本原版《马里奥2》对美国玩家来说难度太高，于是我们才会得到今天这个版本。

我小时候并没有这作，但一直很想要。九十年代我曾在旧货店见过它，价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……但我那时候没有钱，而我爸也不愿意为此掏那两美元。因为那盘卡带从我指缝溜走，它在之后很多年里都像“错过的那一个”。某种意义上，现在也仍是如此。差不多同一时间，我也以几乎相同的方式“错过了”一盘《塞尔达传说 II》。后来我在 Wii 的虚拟主机上买到了《马里奥2》（现在想想，Wii 也已经够“复古”了，唉），但并没有玩太远。那会儿我决定要先把《塞尔达 II》补回来，结果大部分的 Wii 时间都给了它。《马里奥2》再次从我身边溜走。最后我也没有打通《塞尔达 II》。人生就是这样。

快进到 2019 年左右，我终于通过 SFC 上的《超级马里奥合集》完整体验了《马里奥2》。我觉得它很不错。又玩了一遍，觉得更好了。再在 NES 上玩第三遍，更是更喜欢了。对这作我没有童年滤镜（除了幼时的“渴望”），所以我可以很客观地说：它是个非常出色的游戏。

玩法本身非常扎实，但真正让我反复回味的，是它那套离奇的“世界观”。它既是“马里奥”，又显然“不像马里奥”。一个名叫 Subcon（……scious？天哪）的奇异梦境世界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遇到什么。把蔬菜当成击败邪恶的终极武器，简直不可思议。它和系列前任何一作都截然不同，也因此常被称作系列的“异类”。有些人会在回看时撇嘴，认为它不是“真正的马里奥”，因为它那不寻常的诞生史——但这并不公平。它由《超级马里奥兄弟》原班人马以“马里奥风味”打造，血脉里处处是熟悉的 DNA。只是《SMB》太难被超越了，更何况它后面紧跟着的《SMB3》又常被认为是“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游戏”，这位置确实尴尬。

有时我会想：如果当年任天堂决定在海外照搬《SMB：失落的关卡》而不是《SMB2》，我们现在会身处怎样的“黑暗时间线”？不熟悉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下：日本原版《超级马里奥兄弟2》（英语世界通常称为“The Lost Levels”）画面几乎与《SMB1》一致，但难度被故意设计得变态、辣眼睛地高。想象一下：如果不是这场梦境中的奇妙旅程，北美市场迎来的却是《马里奥1：地狱难度版》，那这个刚刚复苏的行业还能否在 80 年代末到 90 年代初按原样成长？如果大众对《失落的关卡》的负面反应被任天堂解读为对“马里奥品牌整体”的冷淡，会不会让这个系列就此夭折？没有《超级马里奥兄弟2》，也许就没有今天的《超级马里奥64》、没有《奥德赛》——至少不会是我们熟知的样子。这想想就挺后怕的。仅从这个角度，我就永远感激他们当年选择了这部“奇怪的小作品”。更别说它本身也很有趣。

不管大众对《SMB2》的总体评价如何，我永远会是它的粉丝。真是一个既好玩又“怪可爱”的小作品。未来很多年里我还会时不时拿出来玩。

超级马里奥兄弟3（1990）

轮到“大魔王”登场了。它不仅是 NES 全库的时代图腾，不仅是“马里奥”系列的集体记忆，不仅是 20 世纪电子游戏的高峰，更是整个游戏媒介的文化“时代精神”。能在文章里自然地用上“zeitgeist”这个词，今天真是个好日子。

《超级马里奥兄弟3》就是“加了所有增幅的《超级马里奥兄弟》”。好玩到爆——当然，这不需要我来告诉你。这是我当年在 NES 上有幸最早接触到的一作。我在这篇文章里已经说了好几次：《超级马里奥兄弟3》至今仍经常被列为“史上最佳游戏”之一。这不只是 8 位机时代的最佳，而是把所有电子游戏都算上。根据维基百科的统计，直到 2020 年代，也只有寥寥数款新作能进入这份殿堂级榜单。这和本文关系不大，但也挺有意思。

我懂的，《马里奥3》真的有魔力。我喜欢它的“多样性”：八个世界各有强烈的主题和独特的玩法钩子，别的世界没有的那种。关卡设计紧凑到极致——这点也必须的，毕竟它一口气做了 90 个关卡。我喜欢这些关卡都不算太长，没有冗长的拖沓，这对横版平台游戏太重要了。各种隐藏道具和传送捷径多得让人目不暇接。踩着“栗宝宝之鞋”在关卡里横冲直撞，是纯粹的快乐。世界地图、以及能在脚下自由选择不同路径按自己顺序推进，这对 1990 年来说简直深不见底。放在今天这种深度也完全不过时。现在的大型 3A 游戏很多都不太为“反复可玩”而设计。而道具系统，更是好到难以挑剔！我最爱的仍是“浣熊马里奥”。小时候第一次把力量条蓄满、一飞冲天的那一刻，至今仍是直击灵魂的震撼。

为了做点“反向调研”，我曾刻意去找“谁不喜欢《马里奥3》”。结果是，几乎找不到什么负面评价。唯一见过的一个人试图抱怨它“没法存档”，所以“老了”。这更让我坚信：那些动不动就说“某某作品老化严重”的人，往往并不真正理解自己在说什么。

总之，马里奥三部曲里我最喜欢哪一作？每天的答案可能都不同。《SMB》是不可撼动的经典，《SMB2》是装进卡带里的纯粹（且有点怪异）的快乐，《SMB3》则是一款让我们有幸与它生活在同一时空的伟大作品。如果真的要有人拿枪顶着我非要选一个，我也许会选第一作——那绵延如山的温暖怀旧感，刚好能让我在心中把它放在《SMB3》之上那么一点点。但无论哪一作都不会错。事实上，你现在就该去玩它们。对，就现在！快去！